“如果能找到新的水源来代替，或许……会有救。但那又谈何容易。整个武当上下如何等的及？如今最好的办法，还是找到解药。”
解药？
司明镜彻夜未眠，听到这两个字瞬间从书堆里抬起头，斗篷自肩头滑落。
“师兄。”
因为月份一天比一天大，许多还未中招的师兄弟会格外照顾自己。代替人试药的兔子又来了一批，自己只是负责记录症状变化和收集新增的药方药材。方昃每隔几日就会去金陵和云梦替他们打探消息，这次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。
“又多了几个么……有没有办法去别处拉些水来用？”
小师弟摇摇头，从袖子里翻出来个破布包裹递给他：“有倒是有，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。大师兄最近从库房角落找到了这个——”
司明镜接过来，打开一瞧，封面的字早已模糊不清，以为又是一本医书，刚想放入一旁的书架上继续忙碌，翻开几页粗略一瞧，就难再移开眼睛。
这是时年前辈的字体。
“我回来了！”
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，方昃带了整整一食盒自己爱吃的点心回来。司明镜看也不看一眼，压根没有心思再管别的，手里还在记录，脑袋一点一点，逐渐趴在桌上睡着了。
“困了就让我来，你如今正是需要休息的时——嗯？”
那本书被他压在脑袋下。方昃见他实在累的厉害就没有忍心叫醒，搬了个椅子挪过来替他继续写，顺便翻一翻桌上的旧书。
这是一本手记。
这也是他第一次接触名为“药人”的词。
多年前，曾有一位姓崔的医师为了和爱人私奔离开云梦，还带走了几本极为稀有的古籍。那时时年还是云梦中人，听闻此事立刻追击叛徒的下落，等找到人的时候，崔采薇正躺在榻上，怀中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。而她身边那个蒙着眼睛名为司南的男人跪在地上，苦苦哀求她放过他们。
时年望着那个孩子，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，就像常年浸润在雪山下的泉水，落入一丝药草香。
这孩子是个天生的药人。药人并不像其它古籍或是民间传说那样百毒不侵，而是对某些特定的药材极为敏感，传说里有的药人单单一滴血就能医百病，比黄金还要珍贵。
她写到这一段时笔迹潦草，后边的部分有些被撕掉了。两张小巧的画像从手记里掉了出来，方昃捡起一看，一张已经完全模糊，而另一张依稀可以看出五官，是个长着银色瞳仁的清俊男人。
因着一时怜悯，时年没有对他们一家下手，把采薇偷出来的医书全部送回云梦之后，就将他们一家关在了机关舱附近的小山谷里，日日让他们研习医术行医赎罪。
而采薇和那个天生目盲的男人所生下的孩子，被自己起名为——司明镜。
方昃看到这里，整个人直接傻掉。他迅速把这本残缺不全的手记藏到自己身上，又把司明镜身上滑落的披风盖回去，急匆匆离开了库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