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北的目光灼热,流连在庄牧身上,除了想要从表情、肢体语言中攫取最美味的情绪波动外,也是检验着他的劳动成果。
向北将他的玩味戏谑掩藏在躯体之下,他的表演精湛,调动起应有的情绪,“那你又知道我为什么对穆雨辰这三个字这么敏感吗?”
听到穆雨辰三个字,庄牧又猛地看向向北。
不止庄牧,躲在旁边的崔蕊也一下子睁大了眼。
向北蓦地露出一个笑容,“因为在你、在你们之前,我做了穆雨辰十年的替身。”
天边最后一丝霞光消失殆尽,月亮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浅薄的身影。相传昼夜交替之际,鬼魅横行,而向北将自己融入于这样的晦暗不明之中,仿佛他不惧被鬼怪吞噬,又或者……他本身即是鬼怪。
他又轻轻地叹息道:“整整十年。”
忽然一阵风气,裹挟着海水的咸涩,再把这轻轻的四个字送入鼓膜,而那份咸涩,也似乎化作了十年里向北曾经垂落的泪滴。
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?
十年,不是十天十个月。十年能承载的东西,要比想象的多得多。尤其是……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十年。
暗处的崔蕊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庄牧也被这个时间所震惊,十年前的向北才多大?十年前的向北,是一个连十岁都没有的小孩儿啊……
庄牧的声音有些干涩,“为什么……你、你那时候……”
而岁余年,岁余年没有动静,似乎连心脏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。
其实已经看不清人影了,他只能模糊地透过云层中的月色,隐约地看见向北的轮廓。
岁余年他此时此刻似乎听不见旁边崔蕊的吸气声,也感受不到砂石的粗粝,他眼里只有向北朦胧的侧影。他似乎化作风,飘在向北的身边,不需要说什么,只是沉默地永久地停留在那儿。
“为什么?”向北重复了一遍庄牧的话,“如果当你发现只有小心翼翼地掩饰住最真实的自己,拼尽全力地模仿着他的一举一动,才会得到你求而不得的关心爱护,守住那本就不属于你的母爱时,你也会本能地自觉地把自己活成他的替身。”
“这些都过去了,过去了。”
是啊,都过去了。
听着向北用最平淡的话语说着让人心如刀割的话语时,只有最后那一句“都过去了”还能收到一点点慰藉。
只是,向北忽而低低地笑了起来,“可惜这只是我所以为的罢了。”
听见这句话,庄牧几乎是身体一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