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一会儿,向北听见岁余年略带迟疑的声音:“有新人格……出现的迹象吗?”向北这样的情况的确罕见。至少,在遇见向北之前,岁余年从未听说过有类似情况存在。

    向北一愣,忽而一笑,意有所指道:“傻小五,你们之中的每一个,都是在极度的渴望之中降临。”

    岁余年沉默了,四个月前向二北的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:哥总说他没事儿,但……他应该是到极限了。小五,我们三个没用,什么也帮不上哥。你或许是哥最后的希望。

    极限是什么?最后的希望是什么?极度的渴望又是什么?

    他隐隐约约地触摸到一星半点,想要细看时,却还是什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五,很感谢你来到我身边,”向北打断了岁余年的话,他收束所有的吊儿郎当,表情异常认真,“小五你有你的小秘密,哥不会去深究。因为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和二三四北一样,是哥的小宝贝。”向北的笑容异常真诚,异常灿烂。像是在湛然开放的一朵格桑花,幸福又快乐。只是月光朦胧,照在他的脸上,一时间竟然显得有几分不真切。

    岁余年看不见向北的笑容,但他听得出向北言语间的快乐与真诚。一瞬间,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,不由自主地重复着向北最后的话:“嗯,小宝贝。”你也是小宝贝。

    “哥,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“哎哟,哥今天不对劲儿呀,怎么这么肉麻呀。”

    “mua!”

    沉默已久的二三四北这时候纷纷跳出来洋洋得意,闹作一团。

    向北跟着哈哈大笑起来,笑眯了眼,甚至笑疼了肚子不得不弯下|腰。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垂下来,遮住他的眼睛。眼睛里是两团漆黑的浓雾,翻腾着,交缠着。总体而言,并不如何阴冷可怖,却显然不像月光下的笑容那般澄澈明亮。

    向北回到房间,上|床睡觉的时候,刚好九点半。头发犹带点点湿润,向北浑不在意,只是说什么哥的身体素质顶呱呱,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。岁余年提醒了一句之后,见向北没当回事儿也不再多讲。熊孩子嘛,总要自己吃点儿苦头才会成长。

    然而岁余年没有想到的是,这一次的苦头有点大。

    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。

    向北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,他全身发烫,额头被烧得通红。不止如此,他此刻只觉得头疼欲裂,脑袋好似要分裂成十几二十块。向北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站起来,先从医药箱里拿点儿药,再打电话去医院。可是这一系列动作,他都做不到。

    别说站起来打电话,即便是坐起来,或者清晰完整地说一个句子,他都办不到。

    意识好像被放进了洗衣机地滚筒里,翻来覆去地高速旋转一个小时。

    四分五裂,头晕目眩。

    脑袋里全是一块块被碾碎的豆腐渣,向北用尽所有的意志力,艰难地想要把这些零碎的豆腐渣糅合在一起。